尘埃的尘

第十二章、走尸

　　“这……”晓星尘脸红了，“阿箐，不要调皮。”

　　“哎呀，我没有开玩笑啦。”阿箐跺脚，“枕边人才是最知你冷暖，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呐。人活一世，身边总要有个人相伴啊，一生一世一双人，那多好啊！”

　　她意有所指，若是没有醉酒胡说那一回，薛洋可就听不懂了，现在……

　　他塞了一包菜种给阿箐，命令道:“种你的菜去！”

　　晓星尘立刻附和道:“对，种子买来几日了，阿箐，我帮你种菜去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阿箐郁闷地答了一声，认命的干活去了。

　　因为阿箐的病，晓星尘几日都未曾出门夜猎，晚上照看阿箐喝了药躺下，他便背了霜华准备出去。薛洋忽然道:“道长，今夜捎上我怎么样？”

　　呜哇！名场面要来了！阿箐立刻睁开眼睛，侧耳倾听。

　　晓星尘笑道:“那可不行。你一开口我就想笑，我一笑，剑就拿不稳了。”

　　阿箐激动得几乎落泪，道长的这句话果然是……啊啊啊她心跳好快！

　　薛洋可怜巴巴地道:“那我给你背剑，给你打下手，你别嫌弃我嘛。”

　　晓星尘听他说话果然又笑了。阿箐嗑够了糖，扒着棺材露出个头来，助攻道:“道长，你就让洋哥跟你一起去吧。你忘记我跟你说，他太懒了需要使唤使唤嘛？”

　　她朝薛洋做个鬼脸。

　　晓星尘道:“好好好。阿箐自己在家，要锁好门知道吗？”

　　“放心吧道长。”

　　薛洋便下了床，和晓星尘一块出门去。阿箐在他们身后喊：“洋哥，照顾好道长啊！记得多干活！”

　　薛洋不耐烦的声音远远传来：“知道了，要你废话！”

　　两人的身影看不到了，阿箐瞬间一脸凝重。

　　这几天薛洋一直没机会诓骗晓星尘出去杀走尸，今天一天也没有单独出去，他没有办法布局。而且临走前，她还提醒晓星尘上次她说过的话——走尸让薛洋去杀。

　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
　　阿箐心里七上八下，关了门悄悄跟了出去，只一会儿薛晓两人就不见了。她转了几条街找不见人，又不知道晓星尘今夜去哪里夜猎，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奇怪的嚎叫声，吓得一抖。

　　是走尸的叫声！

　　阿箐立刻冷静下来，躲躲藏藏地往发声处走，到菜市的一处街口停了，在残架破筐的遮掩下，鬼鬼祟祟地探出个头，往右街瞧去。

　　那嚎叫声就是右边街道上传来的。

　　只看了一眼阿箐就缩回头来，她抱住头筛糠似的哆嗦了一阵儿，才勉强镇定下来，再伸出头去看。

　　这才松了口气。

　　她刚刚看到晓星尘和薛洋在猎走尸，晓星尘手持拂尘，薛洋握着霜华，手下招式从容凌厉，不约而同各解决了一个。她登时魂飞魄散，吓得脸色煞白，以为又走到了那一步。

　　第二次偷看才看个清楚，那些东西虽有人形但无人态，都是真的走尸。而且，她都是认得的。

　　阿箐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，那些个人因为骂了薛洋跛子，挨了好一顿打，却到底没有逃过一劫，成了炮灰。

　　看样子是薛洋早几天给他们用了尸毒粉，但是晓星尘因为她生病的事耽搁了夜猎，他们就在毒粉的作用下彻底变成了走尸。

　　她在一边胡思乱想、苦闷纠结，那边晓星尘和薛洋已经除去了那五六个走尸。晓星尘拂尘挽回手臂，问道:“阿洋，都解决了？”

　　薛洋收剑回鞘，道:“都解决了！道长，你这剑可真不错，还能自动指引尸气，极好用。”

　　晓星尘笑道:“不过一把剑。你说你的剑毁了，若有机缘，我为你铸一把更好的。”

　　薛洋盯着自己衣袖好一会儿才笑了一声，道:“好。那就提前谢过道长了！”

　　“既是一家人，何需道谢。”晓星尘道:“先把这些走尸焚烧了，在附近再检查一遍，若无邪祟，咱们今日便回去罢。”

　　“这么早？”薛洋道，“不是刚出来吗？道长你担心那丑丫头？”

　　晓星尘摇头：“非是阿箐。你的腿屡次受创，我担心你受不住。”

　　“这点程度的伤……”

　　晓星尘和薛洋还在说话，阿箐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，回义庄去了。

　　夜风阴冷，半月光华微弱，她走在半路上直后悔没有穿晓星尘给她买的织羽披风，那披风又软又绒，看着就十分暖和。想到披风，她又想到身量单薄的晓星尘，那天道长可没有买一身厚衣服，这天气越来越冷，他还要每天夜里出去，怎么能不挨冻呢！还有入冬需要棉被，也需要一张床，她不能老睡棺材，晓星尘和薛洋的床也太小了……哎呀，这样算起来，她还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呢，还是赶紧回家吧！

　　阿箐开始小跑了起来。回家吧，最重要的是，要回家等她的两个家人一起，推开家门。

　　天蒙蒙亮的时候薛晓二人回来，阿箐已熬了一锅白粥，煎了鸡蛋饼备着，热乎乎的端过来给他们吃。

　　薛洋吃完早饭，碗一推，筷子一扔，睡觉去了。

　　晓星尘帮着阿箐收拾好餐具，又和她一起去打理菜地。阿箐就趁机向他打听昨日夜猎的事。

　　晓星尘知她所忧，便说猎了几具走尸和几个阴魂精怪，薛洋持剑，并无差错，阿箐这才放了心。

　　日子一天比一天冷，纵使邪祟再肆虐，这三四个月也被杀得差不多了，晓星尘外出夜猎的时候便渐渐少了。

　　近十一月了，三人大多数都窝在义庄里，生火烤肉吃火锅，斗嘴吵架争吃糖，生活热闹又安宁。庄外的菜长了起来，萝卜青菜小葱个个青翠鲜嫩。几个月来阿箐求着薛洋帮忙砍了一些竹子木材，绕着义庄慢慢围了一个篱笆院墙出来，日子越发过得像模像样。

　　又一天晚饭过后，阿箐不想睡觉，缠着晓星尘讲故事听，晓星尘推拒不得，便干巴巴的讲了自己师父抱山散人，师兄延灵道人，师姐藏色散人的事迹。

　　阿箐叹气，能把本来精彩的生平讲成这个样子，道长真不是个讲故事的料。

　　接下来，该是薛洋了。

　　她看了过去。

　　薛洋笑吟吟地讲了小孩和糖果的故事，讲到挨打两次再遇常慈安，他不再往下说了。

　　阿箐差一点没有包住眼泪，她用力地眨眼睛，好半天才将那呛鼻的酸涩逼回去，然后说：

　　“我也有一个故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