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埃的尘

第十四章（上）、杀心

    “吱吱吱”“刺啦啦”——门外不知几具走尸正站在义庄门外又抓又挠，恐怖的声响不绝于耳。阿箐脸色煞白，她猛地起身转头看向里间。

　　微弱的炉火映照下，薛洋盘腿而坐，左臂抵膝支下颚，面带笑容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。

　　不知是不是错觉，阿箐总觉得薛洋那双漂亮的墨瞳里，闪着幽绿的光。

　　门外走尸已经开始“砰砰”撞门了。

　　心径直沉到谷低。

　　薛洋要杀了她。

　　她豁出性命想要保护的薛洋……

　　难过而悲伤的情绪竟盖过了求生的意志，阿箐任凭走尸肆虐，蜷缩在棺材里一语不发。

　　缓一缓，等她缓一缓，她就能重新站起来，重新爬到那条路上去。

　　薛洋站起来走到她睡的那口棺材，惊讶道:“哟呵，居然不怕？”

　　阿箐一动不动。

　　薛洋抽出降灾拍了拍她的脸，蓦地伸出手一把拎起人到自己面前，笑道:“说吧，你编一个故事出来，想表达什么？你又知道什么？”

　　阿箐的眼泪嗒嗒落在薛洋揪着她衣领的手背上。薛洋立刻嫌恶地将她甩开，撞到另一口棺材上时发出“咚”的一声巨响。

　　阿箐匐在地上，半天也爬不起来。

　　薛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伸出脚踢踢她脸，道:“丑丫头，还不说？”他蹲下身，卡住阿箐脖子迫使她仰头，笑眯眯的：“知道外面有多少走尸吗？”

　　阿箐呼吸困难，脸上全是泪，固执地盯着薛洋就是不说话。

　　薛洋压低嗓音，语气亲昵地道:“不多，也就五六只。一人只要咬你一口，你就能和他们做同伴了，浑身恶臭，脸上爬满了尸斑。哦对了，他们的眼睛和你的一样，你再也不用担心只有你一个白眼瞎子了！”

　　说到最后，他竟笑出声来，似乎觉得是多么好玩的一件事。阿箐只觉无限悲凉，她握住薛洋掐着她脖子的手，艰难地从咽喉里挤出字来：“洋……哥，你就……不能……相信……我吗？”

　　薛洋沉默片刻，忽然认真地问道:“相信是什么？”

　　阿箐恳切道：“相信，就是无条件的维护和爱怜，就是天崩地裂也会站在你这边。”

　　“哈。”薛洋道，“你们这些人真是愚蠢至极，相信？无条件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”他举起左手，看着断掉小指的手掌面无表情：“意味着自寻死路！命是自己的，只有自己才能相信。别人？”

　　薛洋站起来，右手打了个响指，门外走尸狂性大发，撞门不止。

　　阿箐惊愕道:“哥？”

　　“十恶不赦”当真没有可“赦”的机会吗？薛洋受尽苦楚，在黑暗里长大，心肠便真的没有一点红色了吗？

　　她和晓星尘这几个月的真心相待，薛洋就一点感受不到吗？！

　　不！她不相信！阿箐扑过去紧紧拉住他衣摆，恳求道:“洋哥，我们是一家人，一家人啊。”

　　薛洋道：“家人？”

　　他声音陡然一厉：“我生下来就没有家人！”

　　 他一脚踢在阿箐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碎掉她的骨头，阿箐疼得喊不出声。这时门闩“喀拉”一声，裂了。一群走尸翻着白眼摇摇晃晃地站着，仿佛在等候命令。

　　薛洋从容后退，淡笑着道:“相信？我就让你知道，相信别人的下场。”

　　说着，他又一个响指打出。那一群走尸爆发出一阵嚎叫，朝惊恐万分的阿箐扑了过去！

　　“啊——”